缘份要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形式的铺垫。没有预感,也没有期盼,一个英国男子,一个中国女子,他们相遇了。山青、水秀、洞奇、石美的桂林山水,美得纯净而无功利,爱情就在这如诗如画的青山碧水中悄然发生。
因为一段感情的告终,满眼都是熟悉而无可留恋之物,徒增伤心,小梅决定结束自己在桂林精心经营的小店,还清店内的货款,揣着剩下的钱,只身来到阳朔。离开也许是最好的疗伤。
徘徊在阳朔的日子,热闹的人群,来来往往陌生的游客,喧哗的笑脸。怎么也放飞不起来的心情,笑容过后掩饰不住心底的落寞。
小梅偶尔会到朋友工作的酒吧帮忙,在酒吧内画POP的广告画。时间就这样伴随着西街旁的青山与漓江的流水徐徐沉默着。生活波澜不惊,只是觉得再没什么值得兴奋和激动的了。
缘份要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形式的铺垫。没有预感,也没有期盼,一切发生得都很自然。一天,朋友琪告诉小梅,自己有一个熟悉的外国朋友,明天要带他们三个老外一起去游漓江。琪让小梅同去,否则三男一女,阴阳比例严重失调。小梅懒洋洋地看着自己的画面,说,算了吧,我又不会说英语,到时只能鸡同鸭讲。终逃不过劝说,小梅最后答应了朋友的请求,就当散心吧。临去的前一晚,琪再次叮嘱,就这样定啦!明天蓝鸟酒吧见。
第二天,约好中午十一点在西街蓝鸟酒吧见面、吃早餐。小梅和琪到了以后却不见那三个老外的踪影。过了一会儿,第一个叫麦可的老外到了,来自美国的麦可四十多岁,看起来文质彬彬。第二个老外叫添,来自英国,是琪的朋友。琪的英文很好,且对添有好感,添来了后,两人便熟络地聊了起来。小梅在一旁百无聊赖,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自己的早餐。
十分钟后,第三个老外终于姗姗来迟。这个老外四十岁左右,穿着T恤短裤,戴一副阿炳式的圆形墨镜,太阳帽,脖子上竟还围着一条围巾。小梅在心底里暗自好笑。大热的天,六月里围围巾。琪介绍说,这是马汀,来自英国。两人互相点头打招呼,算是认识了。
三个老外分别来自英国和美国,是在别的国家旅游时认识的,已经有了十年的友情。
早餐过后,五个人从阳朔乘车到兴坪,四十分钟左右的车程,围围巾的马汀就坐在小梅旁边。马汀一路上叽叽咕咕地说着英语,小梅当时口语不太好,只是偶尔和这个怪老外搭上几句。途中,他老往小梅这边看,看得小梅心里不大自在。
事后马汀对小梅说,第一次乘车时老盯着小梅看,是因为觉得小梅的眼睛漂亮极了,单眼皮中藏着凤眼,皮肤很好,淡黄的肤色透着健康的光泽,脸上光滑得一颗痘痘也没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一行五人到达兴坪,租了一条小船。漓江水清澈见底,碧绿通透,柔缓地流淌着,时而隐约可见卵石躺在水底浅滩上,阳光下波光闪烁,两旁峻秀的青山,郁葱的树木,灌木丛中露出野花灿烂的笑脸。小船在江水中行进,小梅抑郁的心忽然象青山绿水般舒展开来。
琪跟添抓紧时间聊天增进感情,而麦可和马汀则矶矶呱呱地说着对小梅来讲不明究里的英语。不过小梅也乐得独自沉醉在这怡人的风景中。
小船慢悠悠地在水中晃荡划动,这时马汀指着远方的青山流水呀呀地对小梅叫了起来,让小梅解说风景。为了尽地主之谊,小梅用上了憋脚的英语和一本掌上电子辞典,幸好听者耐心而有兴致,脸上还带着鼓励的笑容,每次述说,他们都会礼貌地说谢谢。
游船往阳堤的方向,经过了一片林,周恩来总理游漓江时经过这里,提议沿江边种植凤尾竹,小梅费尽心思,想着要怎么解说这片竹林,“凤尾”,啊,对了,就是长得象鸡尾巴那样的竹子,虽然小梅不知道“凤”的英文怎么说,可是“鸡"嘛,这个单词上小学就学过了,容易得很。
小梅说完,心里偷笑,可是看到他们一脸认真,似懂非懂,还用着极大的耐心去包容她半咸不淡的英语,心里突然有些东西闪过,便更大胆地尝试用英文和他们交流。也算一场萍水相逢的朋友吧。
此时小船到了漓江一处经典景点,二十元人民币背面的图案取的就是这一段景色。小梅情急之下,赶紧在包里翻找,终于找出一张二十元钱的人民币,小梅挥着手中的人民币,指着前面的风景,大声地说“this, this,”在真实景色与图案的比较中, 看着麦可和马汀惊艳赞叹的神情,小梅不禁觉得很骄傲,快乐象漓江水般荡漾开来。
抑郁的心象冻结的冰山,被笨拙的语言和兴奋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感染着融化着。小梅努力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试着表达和理解,笑容慢慢被肢体的活动舒展开来,何况眼前的山水是这般美丽。
著名景点九马画山,山的剖面有石岩斑迹隐约的图案,因为形象思维的牵引,据说那是马的图案,传说谁要是在这壁山峰上看出九条马的形状,就有状元之材,聪明之极。看到的匹数越多,就是越聪明之人。据说周总理在游漓江之时,看到了九匹。小梅指着那山峰说,“马!”“状元”这样的词对于外国人也说,是中国特有的,小梅聪明作了转换,说成:看到了九匹马,是龙,看不出,是猪。马汀说,他看出了七匹,还有一匹不肯定,他问小梅,看出七匹马,那是什么?小梅告诉他,那就是什么也不是……然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游完九马画山,大家上到山对岸一个名叫冷水村的渔村吃农家饭。这是一个纯朴的村庄,村民世代以种植打渔为生,日出而作,日暮而息,看过了人群,走过了风景,生活其实可以很单纯而快乐地进行着。
农家饭就是地道的农家菜,地道的农家风味。青菜是到菜地里现摘的,还带着鲜亮的露珠。马汀是个素食主义者,他为自己要了辣椒炒土豆、番茄炒蛋;而来自美国的麦可,是个肉食主义者,他为自己要了一只鸡。到付饭钱的时候,添为琪付了饭钱,而麦可只付他的农家鸡钱,马汀除了付他的辣椒炒土豆、番茄炒蛋,还执意付小梅的饭钱,说多谢小梅一路的解说。这是小梅第一次看到AA制,也是在朋友中第一次接触到。在旅途中干脆利落,两不相欠,觉得这样的方式挺好。
小梅本是一个活泼的女孩子,经过一路上的交流,渐渐和新朋友熟络起来,尤其是来自英国的马汀,处处细心礼让,虽说衣着古怪,言行举止却礼貌有致,且风趣幽默,无论是落座、走路,他都做出女士优待的姿势,上船下船的时候,还用手小心翼翼地挽护着小梅。小梅对马汀的感觉开始变化,觉得和刚见面时那个穿着古怪、脖子上围着围巾的他有些不一样了。
但于小梅心中,这也只是朋友的朋友而已,在桂林阳朔这种地方,每天都有大量的游人慕名而来,也有大量的游人正在离去,有时也许只是一面之交,一席或数天之缘,就在生命的记忆里淡化消失了,一切只不过是浮云过客而已。尤其还是来自另一个遥远的国度,更是不可想象。
饱餐以后,小船继续沿江前行,看过了“渔尾峰”、“青蛙跳江”、“苹果山”、“八仙过江”等景点,两个多小时的漓江阳朔风景精华游到了尽头。
去时是逆水而上,回来是顺水而回,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兴坪,再坐四十分钟的巴士回阳朔。马汀对小梅说,漓江的风景很美,桂林的女孩子也很漂亮。临下车时,约好晚上一起去泡吧。基于这次愉快的漓江游,小梅爽快地答应了。
至于马汀那天为什么一直围着围巾,小梅后来才知道是因为紫外线太强,白种人很容易长太阳斑,围巾是用来保护皮肤防晒的。最初令小梅迷惑不解的怪老外大热天围围巾的谜底就这样解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