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5月30日凌晨,尧山发生一桩爆破王陵地宫案。歹徒是怎样作案的?考古人员在地宫内发现了什么?它的墓主人是谁?
这天凌晨3时50分,尧山西南麓原地区林业技术学校南围墙的一座土堆突然发出爆破巨响,接着硝烟冲上天际。拂晓前,又再次发出一声爆破巨响,硝烟经久不散。这两声巨响,惊醒了正在林业技校参加地区司法干部训练班的学员们。当第一声巨响发生时,就有学员向着硝烟冲天的土堆询问:“喂,你们是在干什么?”不料,土堆上回答的却是:“关你们卵事!”这里是王陵中心区,当听到这样嚣张的回答时,司法干训班的人员已感到正有歹徒在盗掘王墓!当即有秦开生等人要向有关部门打电话报案,但林业技校的电话已无法拨通出去。由于司法干训班的学员是不准带枪参加学习的,考虑到歹徒有炸药还会有砂枪,他们在暗处,自己在明处,不便空手前去围捕。也想到,硝烟一时难以排开,歹徒不可能在天亮前得逞。
时至拂晓,司法干训班与林业技校的几位工作人员,乘着一辆买菜的三轮机动车冲出南校门,直奔激光研究所借用电话紧急报了案。此时,由于天空放亮,盗洞仍被硝烟吞没,歹徒们无可奈何,只得迅速逃逸藏匿。一座王室地宫遭爆破是日上午 8时50分,闻报后我们市文管会的考古人员迅速赶到现场。此时硝烟还在盗洞内弥漫。这是一座地面建筑全毁、仅存封土即宝城、不知地宫面目的奇异墓冢,序编191号。其封土隆起,形如岗峦,高11米、直径30米,是与尧山二世悼僖王朱赞仪王陵同样巨大的宝城。1962年和1983年的两次普查中可识,它曾是一座完整的王室陵墓。此墓与192号的奉祠遗址共一外围墙,坐北向南,祠在左、墓在右,又各自立一道内围墙。封土(宝城)前的中轴线上,原有享殿、中门、陵门,享殿的左右各又有配殿;神道对列华表、翁仲、石兽及左右神道碑与亭等石作仪仗,外围墙的大门前左右则与奉祠共立一对守门石狮。只是,这些石作皆于1959年兴建东干渠时,毁作用石,使得名称、数目与风格未能记录,成为千古一憾事。总之,这是一座令人疑惑的墓葬。
午后2时,已是硝烟散尽,我们将人员一一用拔河绳吊入墓室,开始了地宫内的考察和抢救。原来,歹徒挖开6米深的封土后,下面即是券拱砖室结构的地宫。地宫是左右双宫前后三室布局。左为男宫、右是女宫,各有前、中、玄(棺)室,平面各70余平方米,地铺长方青砖,宫壁1.6米以下系三层错缝方块裙石,1.6米以上是大青砖券拱,券拱厚达11层,都由交错灌浆的大青砖砌成,坚硬如钢筋。正前两宫共横一道山墙,屋脊覆盖碧色琉璃构件,中间同纵连一道间墙,歹徒们的爆破盗洞正居中,碎砖覆盖了棺床。中室左右,各有2孔壁龛,玄室的左右各有5孔壁龛,北端是1孔大头龛。棺床呈束腰须弥座石作,四面均阳刻缠枝长寿纹饰。
令人感叹,这座地宫的构造与布局,竟与天顺二年(1458年)入葬的四世怀顺王、妃地宫如出一辙。玄室所见,更是一件件奇事。在男宫玄室放眼望去,棺床前置有长命灯的大油缸,灯油干涸,缸底放着的是1件石凿钟形的灯具。更为异常的是,棺床上不见棺木和墓主人的残骸,亦不见常备的木炭、灰包。在左壁第一个壁龛内却置放了1只藤箱,可惜箱内遗物已朽不可识,无法辨认曾经随葬过什么信物。再目睹女宫玄室,不见长命灯油缸,亦不见棺木、骨骸、木炭、灰包,但壁龛内发现有黑釉鼓腹陶魂罐1 对(后有专家称,此即是黑釉陶梅瓶)。棺床前还供有明代典型的冥用锡具:盅、碗、锅、壶及漆器的碗、盒各1套,以及黑釉陶质缕空器座1对,器座上的托物已不见踪影。大家最为关心的是有无墓志铭,可惜,男女两玄宫都未置有墓志铭。
现场考察惊悉:这是一座早期王、妃合葬等级的墓室结构布局。再从无墓主骨骸、棺木,却有藤箱和首饰入葬推知,实是一座不同于“寿域”的衣冠冢。衣冠冢墓主究竟是谁相传北京明十三陵的首墓长陵就是衣冠冢。里面入葬的并不是成祖朱棣,而是他使用过的1支丈二花枪。当地传说,朱棣在最后一次追击北方敌人的战斗中,不幸落入一个陷洞,救驾的官兵只抢回他这支丈二花枪,从此“长陵一花枪”就在民间传开了。尧山靖藩陵墓一藤箱的墓主人又是哪位呢?有说:“这是明末第十三任朱亨嘉或第十四任末位朱亨笆。”理由是:朱亨嘉于“崇祯中袭封”靖江王,崇祯帝煤山自缢后,他自称监国,兵败梧州,槛送福州被南明唐王幽死。末王朱亨笆在兄王被杀后袭封,不料永历四年(1650年)清军攻陷桂林后,他自缢于西门民舍中。此墓有可能就是他们两人中一位的衣冠冢。但是,凡参加考察过此墓的考古人员都认为,其地宫为前中玄三室、壁有裙石、棺床石作,正是明靖藩王陵早期营造特征;随葬黑釉陶梅瓶之俗,亦是靖藩早期陪葬品所为;地面建筑与庄严的奉祠同一外垣,择正统的坐北朝南,且奉祠主殿呈七开间,如同亲王制,这正是靖江王早期的待遇。只是享殿为三开间,如将军规制!这一切奇异怪制,当是反映了明早期第一代被废王爷的奇异经历。这名王爷就是朱守谦。朱守谦,系朱元璋胞兄南昌王朱兴隆子朱文正嫡长子。朱文正有战功,封大都督,但在建国前夕被谪致死。
洪武三年(1370年)时八岁半的朱守谦受封靖江王,洪武九年就藩桂林。来到桂林后,仅是十五六岁的他,因“好比群小”、“淫虐于市”,引起“粤人怨咨”,仅仅在桂三载,即被朱元璋召回,“废为庶人”,最后“锢之京师”,至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正月卒,寄葬南京钟山一隅,无谥。想必,这座衣冠冢是在朱元璋驾崩之后,朱守谦的后人所为。这后人是谁?是永乐年间的二世悼僖王?还是跨越永、洪、宣、正、景、天、成七个皇帝的三世庄简王?可能是庄简王。庄简王朱佐敬,在王位58年,66岁薨世,他是靖江藩王中在位最长者,还被认为是一名不事正道的王爷,什么事都敢做。在他生前的地宫规制还是三室布局、随葬都是黑釉陶梅瓶。在他死后从此改了制。
这座衣冠冢墓主虽然是难解分晓,但首任王爷朱守谦的可能性已见端倪。靖江王陵不是十一陵,实是十二陵。 |